你说谁是残花败柳? :
裴肆见夏如利过来了,顿时喜上眉梢,拄着拐杖迎上去,急切地问:“现在怎样了?事情进展到哪步了?发生这么大的事,陛下去公主府了吧,他说什么了没?邵俞有没有说腊月初一的事?唐慎钰有没有疯?公主她,她现在怎么样了……”
夏如利困得大大地打了个哈切,抬手制止住裴肆,疲惫地笑:“你一下子问这么多,我先回答你哪个?你也太心急了。”
裴肆一愣,忙侧过身往里迎,叫阿余赶紧给夏掌印沏杯热滚滚的茶来。
他将摇椅上的被子叠好,又把墙上的那幅画收起来,拿出盒精致点心,一瘸一拐地捧过去,笑道:“你想必忙了一整夜,还没用饭吧,先吃这个垫垫。”
夏如利坐到圆凳上,自然将裴肆方才的小动作全收在眼里,他并未接点心,而是将裴肆怀里的那只小白猫抱走,摩挲抚弄着,笑骂:“猫崽子啊猫崽子,你命大,这次没有被你爹玩死,以后就自求多福吧。”
裴肆晓得夏如利在一语双关地说春愿,他坐到夏如利对边,把拐杖搁在腿边,静静地等夏如利吃饱了、喝暖了,这才问:“府里现在如何了。”
夏如利眉梢上挑,手翘成兰花指,坏笑着朝裴肆戳,“你呀,你小子还真是干坏事的天才,公主府都乱成了一锅粥,死的死、伤的伤、丢官的丢官、昏迷的昏迷,昨晚审了一晚上邵俞,那真叫一个血肉模糊哪。”
裴肆莞尔,对嘛,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,越乱越好,越惨越好。
他听见方才夏如利说了个一摊子话,身子前倾,忙问:“谁死了?谁伤了?谁昏迷了?”
夏如利手指刮着小猫儿下巴,斜眼睃裴肆,“你是不是要问公主?”
“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提她了。”裴肆语气重了两分,他知道自己失态了,便朝抱拳拱了拱手,看了眼自己的下边,苦笑道:“对不住啊掌印,你晓得的,兄弟这次可被他们整惨了,当众践踏我的尊严,还差点要了我的命,现在我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,全都拜这党人所赐,那个长乐公主也是帮凶!所以我迫切地想知道她…他们的近况,如果哪里得罪了您,您不要怪罪啊。昨日我还给王爷写了封家书,信中高赞您的大义和功劳。”
夏如利笑吟吟地听裴肆的奉承话,他晓得这小子最想知道公主的情况,可他偏不讲。
“行了行了,什么大义功劳,咱们都是为王爷做事的,相互帮忙是应该的。”
夏如利细细的将昨晚邵俞下毒、公主吐血昏迷,还有后头皇帝夜审邵俞全给他说了。重刑之下,邵俞将他和李福勾结、被李福勒索,还有邵俞为报复旧仇,去年腊月初一暗中安排,让两个侍卫侮辱了醉酒的公主也仔细讲了。
夏如利呷了口茶,摇头叹道:“我昨晚也才知道,邵俞为什么这么恨我家唐子。哎,原来八年前丹凤之变里,他俩一块把太医院的白院判从死牢救出来了。邵俞之所以这么拼,就是想让白太医给他老娘治病。他老娘已经病入膏肓,白太医也没法子,只留了张药方,就由唐子安排赶紧离京了。邵俞以为是唐子怕白太医多滞留会惹上麻烦,不让白太医医治,这才促成他老娘离世。可生死有命,他老娘得了那么多年的肺痨,吃的不是药,是堆山码海的银子。可惜唐子那时候才十几,不明白这个道理。我要是他,直接让白太医说一句没治了,绝不会留方子,省的给他们留了点希望,到头来还生了怨恨。”
裴肆品咂着这里头的话,恍然大悟,手指向外头:“那位老葛应该就是白太医吧,他得救后改头换面,隐居外头,这回被唐慎钰接来给世子爷治病。”
裴肆勾唇浅笑,他一开始还纳罕,怎地一介乡医有如此手段,而且既会易容、又能做假死药,这回还能把他的命从阎王殿里勾回来,原来是有来头的。
裴肆忙道:“公主中毒,唐慎钰肯定去找老葛救她的。”
“嗯。”夏如利点了点头。
裴肆蹙眉:“老葛受了唐慎钰大恩,不会把咱们的事捅出去吧。”
夏如利莞尔:“这你放心,小坏在世子爷手里呢。”
裴肆哦了声,拳头捏住:“唐慎钰把邵俞安插在公主身边,谁知邵俞贪下巨万银子,如今又损伤了公主凤体。他还勾结李福,设下和尚妓女私奔的圈套,害得太后陛下颜面尽失,现在又多出一宗八年前偷偷劫狱的罪。依着陛下的烈火脾气,定容不下他了。”
裴肆兴奋地问:“有没有治罪?”
夏如利笑着摇头:“因着公主的缘故,陛下并未发落,只把他圈禁在公主身边。”
裴肆明显失望,愤怒中又带了点酸,慢悠悠地品着茶,冷笑:“看来他傍上公主,真给自己找了张护身符。哎,早知道这次就不下千日醉,下点鹤顶红或者鸩毒,干脆结果了那贱人的命。皇帝必定龙颜大怒,当即辣手处置了唐慎钰,这条绳上的蚂蚱一个也别想好过。”
夏如利静静地打量着裴肆的酸怒,淡淡道:“公主就算没喝,现在也离死差半口气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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