糊涂地做着梦,忽然听见阵“砰砰砰”的敲门声,越来越急,他还当出了什么事,猛地坐起来,却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:
“表哥!你开门!”
唐慎钰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,周予安。
他掀开被子,下床穿了鞋,这会子天已经蒙蒙亮了,纱窗上残留着夜的微蓝,刚走过去打开门,周予安就一个踉跄摔进门来,满身的酒味儿,像坨死狗似的睡在地上。
唐慎钰朝前望去,发现老管家花叔披着夹袄,手拎着灯笼,颇有些担忧道:
“大人,方才小侯爷来砸门,瞧他喝了这么多,不会亲家老太太那边出什么事了吧?”
“若是有事,想必有人专程过来报,你回去睡吧,别管了。”
唐慎钰三言两语打发走老管家,俯身将周予安捞起来,架着表弟进屋,将他安置在一张四方扶手椅上后,便去找了火折子点亮蜡烛,刚端着烛台转身,就发现予安醒了,整个人呈一种宿醉的软,塌进椅子里,双腿抻着,脸喝成了猪肝色,衣裳湿透了,不晓得在哪里摔跤了,腿那块满是泥污,冠子大概丢了,头发乱糟糟散着,疲累得大喘气,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唐慎钰心里倒有点愧疚了,问:“怎么没回家?”
“我在等你。”周予安显然憋着气,“一直坐在东仙居里等。”
唐慎钰没言语,倒了杯水,给周予安塞手里,又在铜盆里拧了个湿手巾,过去帮表弟擦脸上的泥点子,谁知,被他愤怒地打开了。
“对不住啊。”唐慎钰坐到旁边的圆凳上,疲累地揉了下太阳穴,长叹了口气:“最近事太多,我给忙忘了,既然没等到我,你就家去,或者白日再找我,怎么这么死心眼。”
“你没发话,我就没敢动。”
周予安咬牙切齿地隐忍。
他喝了口冷水,谁知垂眸间,看见内室的方桌上摆了小山般高的礼盒,妒恨瞬间淹没了他,“你方才说你忙忘了?那你怎么有空儿和长乐公主用饭?又怎么有空送她回府?唐大人,男人敢做就得敢当,你大可不必用那种蹩脚理由搪塞我。”
“我做什么了?又怎么搪塞你了?”
唐慎钰早发现这小子眼睛乱瞟,他绝不敢将他和阿愿的事露给表弟半点,一脸的无辜:“这不是燕姑娘封了公主么,她感念着当初留芳县的恩情,又念着我把她护送回京都,她到底是个未嫁之身,怕府中设宴会惹人非议,于是选在了外头,又赏赐了我一些东西……”
不等唐慎钰说完,周予安忽然直起身子,血红的眼睛瞪得像铜铃:“那她为何不给我下帖子?又不赏我?单单就待你这么好?”
“对呀,为什么呢。”
唐慎钰翘起二郎腿,俊脸毫无波澜,淡淡道:“我还想问问你,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公主在东仙居用饭?你跟踪谁了,我还是她?”
周予安眼神闪躲:“我、我打听到她昨儿出宫,想去她府上道贺,见她出门了,就、就……”
“就个屁!”唐慎钰用力拍了下桌子,“你没看见御前的黄忠全一直守在她跟前儿么?你昨晚贸然出现,闹了那么一出,黄忠全肯定回去要跟陛下上报的,是我说尽好话,又送了厚礼,求爷爷告奶奶,他这才答应不在陛下跟前说你。”
唐慎钰斜眼觑表弟,不给他说话的机会,接着训斥:“你说公主为什么只待我好,她难道没有厚待过你?没给你亲手剥过松子仁儿?是你不厚道,在罗海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做出追求她的举动,私下送了她一串海螺珠手串,你知不知道,郭太后以此为由头,觉得你们俩有什么,要把她许给你,你说她恼不恼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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