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风后。
春愿和唐慎钰兄弟瞧见这变故,也是吃了一大惊。
饶是春愿见识浅薄,也晓得程家是搬出了座了不得的大佛来压制马县令,要惩治程冰姿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,她急得直跺脚:“大人,该怎么办啊!”
一旁的周予安脸色极差,直面唐慎钰,双眼微眯住,轻摇了摇头,沉声道:“表哥,事情有变,咱得收手了,别真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。”
唐慎钰并未理会这两人,皱眉,接着往里头看。
此时,天色已经渐晚,大雪来得急,邪风卷着直往内堂吹,雪片子落在那具孤零零的棺材上。
马县令可丝毫感觉不到冷,相反,他很热,他没了主意,就像被困在油锅里的蚂蚁,反复被煎熬,向着程家,眼前北镇抚司的鬼门关难过,向着唐大人,那就是得罪了德妃娘娘和户部尚书,该怎么办。
“马大人!”程庸厉声喝道:“你该宣判了!”
马县令脑门上生出豆大的汗珠,手抓住案桌沿儿,吃力地站起来,绞尽脑汁想,想出了不得已的一招儿,他拍了下惊堂木,呼吸有些粗沉,宣判道:“程老先生德高望重,他的证言想必可信,此案看来别有内情,沈红绫和芽奴等人维持原判,杨朝临忘恩负义,骗婚杀人,判斩首。”
说着,马县令看向得意洋洋的程冰姿,咽了口唾沫,皱眉判:“经查明,程氏或许、也许……未曾杀害沈轻霜,但其确在去岁腊月廿七赴欢喜楼寻仇,辱打了沈轻霜,并且亦有窝藏杀人凶手杨朝临之嫌疑,念在此二人为夫妻,且程氏心善,为杨朝临所欺骗,现判处其入狱关押,三日后释放。”
马县令抹了把汗,偷摸朝内堂那边望去,反正他把程冰姿拘禁起来了,也算给唐大人您一个杀人灭口的时间,不管了,你们两家爱斗就斗去,可千万别在把我这芝麻小官牵扯进来。
屏风后。
春愿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,程冰姿这个恶妇,就这么脱罪了?就像当初在利州犯下事儿后,再一次全身而退了?
好啊,有个好父亲、好兄长、好侄女就是不一样!便是杀了人、做了恶,也能风光无限地活着。
小姐就这么白死了?
不行!
春愿只觉得腔子里一团火热,大不了她现在就冲出去,和那恶妇同归于尽。
谁知刚迈出一步,她的胳膊被人抓住,扭头一看,唐大人和周予安竟然同时抓住她的左右臂膀。
周予安难得正经严肃:“你不要冲动。”
唐慎钰颇有些不悦地拍开周予安的手,当然,他也松开了,横身挡在春愿面前,皱眉问:“小姐,你相信我么?”
春愿气得胸脯一起一伏,咬牙点头。
唐慎钰郑重道:“你放心,答应了你的事,就绝不会食言,我有后手,程冰姿绝活不过三日。”
说着,唐慎钰看向周予安,眼神逐渐变冷,杀气腾腾:“带小姐回府,县衙这出戏已经结束了,本官待会儿要去找马县令聊几句。”
……
前堂乱哄哄的,那位利州来的石父显然对于马县令变脸般的判决很不满意,大声辱骂程家父母豺狼心肠;
杨朝临无法接受自己成了弃车保帅的那枚棋子,又是哀求程庸救命,又是辱骂程冰姿淫荡狠毒,甚至还恨地骂沈轻霜这贱人拖累死了他;
衙门的差役忙着拉架和押送人犯入狱。
一时间吵吵嚷嚷的,宛如菜市口。
……
唐慎钰慢悠悠地坐到扶手椅上,让手下将桌上的茶点撤下去,换上一壶烧刀子和两碟下酒小菜,他满上酒,先往地上浇了杯,祭奠沈轻霜在天之灵,这才给自己倒了杯,刚喝了口,就见马县令着急忙慌地从前堂跑进来了。
马县令忙跪倒在地,压根不敢抬头,不住地用袖子擦拭额边的冷汗:“唐大人,下、下官方才实在是被逼上梁山了。”
唐慎钰并未理会马县令,自顾自地饮酒,吃醋腌花生。
下了雪,天忽然就暗了下来,外头的人很快散去,周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,一种又冷寂又窒息的静。
唐慎钰好像忽然发现马县令似的,剑眉微挑,他用足尖勾过来张方凳,漆盘里翻起只酒杯,满满倒了一杯,手指点了下桌面,“马大人,坐。”
马县令战战兢兢地入座,此时,内堂就他和唐大人两个,正适合杀人灭口。马县令根本不敢去碰那杯酒,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,他两手虚放在腿面,指头反复揉搓着官服,偷偷觑去,唐大人看上去云淡风轻的,好像没恼,唇角勾着抹阴鸷的笑,。
“那个……”马县令咽了口唾沫,声音都颤了:“唐大人,下官全部依照您的指示办事,的的确确宣判了二人斩首和腰斩,只是程庸那老家伙忽然出现……”
“你做的很好嘛。”唐慎钰打断马县令的话,喝了口酒,笑道:“若是没有马大人,本官兴许一时冲动,为了个露水红颜就得罪了德妃父女。”
马县令完全猜不透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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