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时,春愿听见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,她忙踮起脚尖,眯住眼从木屏风雕花缝隙中望去。
原来唐慎钰来了。
他今儿和往常全然不同,穿着大红缎底的御赐飞鱼服,头戴官帽,手里拿着象征身份的绣春刀,他本就生的高挺俊朗,如此装扮下更添了不少威严,眼神锐利得寒冬屋檐下的冰棱子,让人打心底里发寒。
紧随着唐慎钰进来的是周予安,他也穿上了官服,春愿虽说对此人没什么好感,但也不得不承认,确实生的极俊美,唇角永远勾着抹浅浅坏笑,给人种亦正亦邪的感觉。
那马县令一看见唐慎钰来了,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,顿时跪下行礼,声音显然有些颤抖:“下、下官留芳县县令马如晦,叩拜镇抚使大人。”转而,他又朝周予安磕了个头:“叩拜侯爷。”
唐慎钰忙搀扶起马县令,笑道:“马大人何须如此客气呢,快起来。”他看了眼周予安,重重拍着马县令的手,眉梢一挑:“本官和小侯爷近日在贵府叨扰,还请马大人莫要介意哪。”
马县令额边生出豆大的冷汗,顺着侧脸往下淌,连连躬身:“不敢,能接待大人和侯爷,是下官毕生的福气。”
唐慎钰噗嗤一笑:“小侯爷你瞧瞧,咱们马兄弟也忒客气了些,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。”说着,唐慎钰上下打量马县令,嘴里发出啧啧赞叹声,竖起大拇指:“本官远在京城都听闻过马大人清廉爱民的美名,顺安府四十四县,属你留芳县政绩最佳,端的是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,你们府台大人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哪。”
马县令完全不晓得这位北镇抚司的阎王到底在打什么关子,他感觉自己就像只老鼠,落在了猫手里,人家不吃他,但却可劲儿的在逗他。
“您说笑了。”马县令紧张得口干舌燥,咽了口唾沫:“下官才疏学浅……”
“嗳,马兄弟怎么又谦虚了。”唐慎钰环视了圈四周,笑道:“才疏学浅又怎会挣下这份家当,瞧瞧,一水儿的金丝紫檀的家具,本官一年的俸禄怕是都买不起您府里一张螺钿桌子吧,小侯爷,你家里有这样的好东西没?”
周予安双臂环抱在胸前,掩唇笑:“我家里都是些祖上传下来的腐朽烂木头,哪比得上马大人家的,老太太屋子里倒是有几件沉水木的摆件,还是先帝赏赐的,远没这里的好。”
马县令脸顿时涨成猪肝色,噗通声跪倒在地,头如蒜倒:“下官知罪,求大人开恩,求您了!”
“你看你,我又没说要治你的罪,你怕什么。”唐慎钰坐在上头的四方扶手椅上,端起碗清茶,浅喝了口,故意沉吟了片刻,笑道:“只是本官毕竟看见了,马如晦,你说该怎么办?”
马县令哆哆嗦嗦地用袖子擦汗,这会儿脑中一片空白,他早都听说过南北镇抚司的狠厉,衙门里过的几乎都是高官将相的重案要案,在他们手里升天的冤魂何止千百,这不,年前凭空冒出来位周侯爷,没几天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,命他封锁县城,尤其看守住程府,不许人外逃,他也曾想法设法地同周侯爷套近乎打听,可人家口风极紧,一个字都不说,料想大抵北镇抚司要查什么案子罢,本以为前两日解除了县城封锁,这事就过去了,没成想真正坐堂的主儿来了。
马县令呼吸急促,寻思着两位上官进来后也没发火,只是围绕着他这小外宅的摆设说事,莫不是……想到此,马县令强咧出个笑:“下官这个宅子原是小妾的陪嫁之物,不值几个钱,若、若二位大人喜欢,下官打扫干净了,双手奉上,充当您外出公干的下榻之所。”
唐慎钰俯身凑到马县令跟前,大手按上马县令的肩膀,笑得阴恻恻:“马如晦,你胆子可真不小哪,你知道贿赂朝廷命官是什么罪?”
马县令的脸唰地惨白,短暂怔住,猛地以头砸地,带着哭腔:“大人恕罪,求大人饶恕下官,下、下官这就回去辞官自裁……”
“看把你吓得,我要你的命做什么。”唐慎钰莞尔浅笑,翘起二郎腿,懒懒地窝在椅子里,鞋尖对准马县令轻摇:“本官来留芳县,确实要办个小案子,放心,和你没关系。”
马县令总算松开了口气,过于紧张,竟有些尿急了,他狠狠憋住,卑懦地望向唐慎钰,小心翼翼地问:“大人可是要下官出面办案?”
唐慎钰喝了口茶,悠悠道:“你倒是个聪明人,那你再猜猜,本官要你办什么案子?”
马县令双手伏地,大口地喘粗气,这半个月来,他是真的仔细寻思过,腊月廿七那天,发生了很多事,欢喜楼的花魁娘子沈轻霜被程冰姿夫妇欺辱杀害,当晚,守城将兵就来报,有个蒙面大个子手里拿着京城北镇抚司的腰牌要求开城门放行,紧接着,周侯爷就出现了,命他封锁城门,着重监视看管程府。
马县令咽了口唾沫,试探着问:“可、可是和程家有关?”
唐慎钰莞尔:“很接近了,再猜。”
马县令心狂跳不止:“难不成……沈轻霜?”
“哈哈哈。”唐慎钰拊掌笑,扭头望向周予安:“我早说过老马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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