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愿捂住发疼的脖子,惊恐地咽了口唾沫:“您会让我死于意外。”
“你记住就好。”唐慎钰双手背后,忽然笑着问:“过会儿他们烧了水,你要不要泡个澡?”
春愿觉得他笑得阴恻恻的,想了想,强笑道:“我刚小产过,腹部还有刀伤,怕是泡不成,只能擦洗一下,我说的对么?大人。”
“还算可以。”唐慎钰整了整衣衫,剑眉微蹙:“你先歇着,要什么找门口的卫军,但不要同他们说话,记住,除了本官谁都不可相信。”
说着,他便往外走,离开的时候,回头又补了句:“晚上不要插门,我会暗中来找你。”
“是。”
春愿恭顺地应承。
等那人走后,她隔着袖子摸了把手臂上的守宫砂,朝他离去的方向啐了口,又在空中扇了几耳光,踹了几脚,无声咒骂:真是条狠毒又无情的狗!等着吧,迟早姑奶奶剥了你的狗皮!
……
天很快就黯淡下来,落日的余晖扫走屋檐上最后一丝余热,园子里寂静无比,早都挂上了红灯笼,时不时有带刀卫军牵着獒犬巡夜。
唐慎钰居住在这座府邸最南边,就在春愿的隔壁,仅一墙之隔,这样方便就近保护,也方便私底下见面,他匆匆洗了个热水澡,换了身衣裳,便径直朝周予安住的地儿走去。
他将表弟住的院子安排在了最北边。
穿过几道拱门和数条曲折回廊,总算走到了地方,唐慎钰刚踏入院子,就瞧见上房亮亮堂堂的,周予安身上披着大氅,怀里抱着个暖手,正焦急不安地在门口踱步,发现他来了,这小子大喜。
“表哥!”周予安急忙拥簇了上来,又是给表哥打灯笼,又是把氅衣往表哥身上披,笑呵呵道:“我早都预备了个席面,烫了你最喜欢的女儿红,十年以上的佳酿,快进来喝两口暖暖身子。”
唐慎钰白了眼他表弟,大步走进了屋子。
意料之中,屋内陈设奢华无比,方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十多道菜,正中间是个铜锅子,正咕咚咕咚滚着菌汤,散发出鲜美的味道。
唐慎钰也没客气,坐下后夹了片羊上脑,在锅子里涮了几下,大口去吃,别说,赶了一整日的路,还真他娘的饿了。
“哥,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。”周予安急忙拧了个热腾腾的手巾,笑嘻嘻地去给唐慎钰擦脸,又忙不迭地往锅里夹肉,嘿然道:“这是留芳县最有名的东仙居涮肉,若是不够,我让人再去切几盘子过来。”
唐慎钰抢走那块热手巾,随意抹了把脸,下巴朝隔壁的圆凳努了努:“行了,别献殷勤了,你也坐罢。”
他从温水里拿起酒壶,给周予安倒了杯,笑道:“你把袖子撸起来,那晚把你打狠了,我瞧瞧你伤势如何了?若是叫姨妈晓得你被我揍成了猪头,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呢。”
“没事儿了!伤早都好了。”周予安大手一挥,嗞儿地饮尽女儿红:“表哥你这回救了我,我娘怎么会怨你,估计都要爱死你了,嘿嘿,小时候她就疼你胜过疼我。”
听见这话,唐慎钰膈应的打了个哆嗦:“赶紧吃,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小子的嘴!”
“好好好,你也吃。”周予安吃了块涮羊肉,用手巾擦了擦额上的热汗,摇头笑道:“说起来真真是让人后怕,你走后没两日,留芳县就开始传名妓沈轻霜暴毙了,说廿七那晚有个英俊的大个子抱着她连看了三四个大夫,都说她血流干了,绝活不到第二天。我想着这下摊上大事了,与其将来被陈银那老狗日的秋后算账,倒不如自己拿刀抹了脖子,倒也算干净。”
唐慎钰嗤笑了声,给他表弟倒了杯酒,碰了下杯,打趣:“那你他妈的怎么没死?”
周予安亲昵地揽住唐慎钰的肩膀,嘿然道:“我想着,我表哥英明神武,一定有法子救活沈轻霜,于是我就听你的嘱咐,稳在留芳县,并且暗中找到了马县令,倒也巧得很,那马如晦两年前赴京公干,恰好见过本侯爷,还说过几句话,我没敢给他说沈轻霜身份,也没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,只说北镇抚司要在这里暗中办个大案子,叫他以时疫为由头封锁县城。”
“然后呢?”唐慎钰吃了片炙野猪肉。
周予安笑道:“老马畏惧咱们北镇抚司,忙不迭办去了。”
言及此,周予安抱拳深深给唐慎钰行了个礼,笑道:“哥,你猜的真没错,程冰姿夫妇摊上了人命,年前就要离开留芳县躲避风头,幸好封了城,他们走不了,如今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下。”
唐慎钰亦松了口气,喝了口酒,笑着问:“那我吩咐你做的另一件事呢?”
“哪件?”周予安有些懵,忽然拍了下脑门,“哦,那件啊!”他忙起身,疾走到床那边,从床底下拉出个大木箱子,抱过来,脚勾了只方凳,横在他和表哥中间,咚地一声将箱子放在凳子上,手拍了拍,笑道:“喏,这就是沈轻霜被抢走的东西,身契、字画、首饰还有些乱七八糟的,全在里头。”
唐慎钰将蜡烛往近拉了些,打开箱子,里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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