属下畏惧,小声问:“大人现在寻找楚王,莫不是连楚王也……”
“他有反心,我就,”幼子啼哭,让修锜想到自己的少儿,他稍稍收敛,“不,我去向楚王解释。”
他闯入那户人家,询问楚王的去向。
楚人不会说谎。
即便丈夫罹难,倒在窗边,哺乳的妇女依旧牙齿发颤,认真回答问题:“我君,去了云梦,还没回来。”她的孩子哭得厉害,修锜代替她哄几下。血沾上襁褓,让妇人恶心。
她在屋内呕吐、求天神,修锜在屋外安排:“留人清剿王都,剩下的随我去云梦。”
月夜,他在楚人名为“梦”的湖群中寻人。山人的血,春鸟的血,骑兵的血,在雾里迷人眼。修锜有点晕,这才想起估算死人数目:“杀了这么多,无论主使是谁,也再无造反的可能,楚国算是守住了。”
他自得,接细雨。
雨中闯出另一位守护楚国的人,隔着湖水,搭重弩,放重箭,射飞修锜的头盔。威力之大,让箭划开夜空,直上云梦以南的独座高台。
“修锜,从云梦出来。”桓繁露赶远路,伏在马背上大喘气,说话时,惊与恨让他咀嚼鬃毛——通过威胁长沙郡驻兵,桓繁露得知一切:不是强盗流匪,也无关外夷,是长沙守自己对楚人下了杀手。
桓繁露不顾属下阻拦,将郡东近云梦处的所有驻兵杀死,溅一身血。
如今两位郡守披红,隔湖对望。
“你竟然将楚国,将楚王!你快滚出来。”桓繁露首先动作:他跳下马,半身没水,示意重弩再射。
修锜也不甘示弱:“东海守以为在外面杀人,一步不敢入境,就算保护楚国?你不过是个站卒,我却有专杀的权力,楚国土中生毒根,便由我来铲除。”
“我是站卒,而你已经疯魔。”
斥骂在云梦荡。楚王转醒。
他用衣服掩住还在熟睡的文鸢,从翟台向下:“二位大人,怎么了?”
楚王在高台上,一如往常隔湖间树,向两人笑,被细雨湿了头发。
桓繁露太意外,跌入水中。修锜也跪下。
身与心俱美的人,不知道残酷,一出现,给两人带来如山的压力,压得他们不成人形。
修锜尤甚。
一夜逐生死,到此刻,他有短暂的后悔,生出见儿子的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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