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门这才知道大难临头了,三三两两凄楚地望着息再。从息再不悦的笑脸上,他们窥见端倪,印证了一些宫闱风行的猜想——息大人仕途正盛,受宴会、爵级、黄金、安车驷马赐,正是皇苑作赋臣,却在数日前被皇帝召到阶前,亲自交予灵飞宫:“息卿,灵飞宫,又可称作你的宫殿。”这份工作折寿折德,大概不是以上卿为目标的重臣所爱。息大人虽然在百官身前大拜,成了行宫之主,出省任灵飞令的路上,却除去冕冠,让极美的长发飒飒入秋风。
但为君故,臣心壅塞。也活该黄门倒霉,遇到了君臣龃龉中,最不能启齿的节处。
“息大人!”“息大人!”
黄门捡完山楂,犹然一声接一声呼唤,被息再示意噤声,霎时一过就没了命。
血迹由尘埃来清。羽林得到息再的命令,准备进驻行宫。走前,他们看了一眼杨柳间的鹧鸪鸟:“大人,豫靖侯的礼怎么办?”
“豫靖侯在何处?”
“豫靖侯封县离行宫不远。方才圣君不准,他没能与公主见面,现在大概已回县中了。”
“那将鹧鸪捕下吧。豫靖侯再来时,我原物奉还。”
小队人马去捕鸟。息再领着大批羽林巡宫墙。黑云压在南天门,年轻的行宫令踩四面疾风,观察宫殿建势,走到宫城极北,看见一只猫。
玛瑙色的猫,神态很恬静。
息再命人将它抱下宫墙丢开:“远些。”他话音刚落,不久前仓皇跑进灵飞宫门的娇小的影,已经在他眼前恍惚了几个来回。
息再的沉思摆给人看,不给人懂。
他勒转马头,领军由西门进。蛰伏在各个角落的躯体都不现身,安静地注视。宫中的林木枝却很张狂,横在路上,被息再以两指掐断。后来,息再又用折来的树枝弄残了豫靖侯的鹧鸪。
最大的一场雨前,灵飞宫中各池早就是盈盈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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