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去。
也不知他究竟夜里执笔到几时。
她停了一会儿,轻声道:“其实老四小时候很粘我的。阿兄变着法子捉弄他也不生气,只叫着姐姐姐姐的,跟在我后头,叫一声阿珩就跑过来了。我当时想,如果是这么乖的阿珩去要那储位也没什么,毕竟我们几个都有点不想担责啊……”
侧君只静静地听着。女皇早有了让怀里妻君为储的打算,哪是卢氏那点力气能左右的。
“我只是没想到卢世君那样……那样急切……其实老四到今年也才八岁呢,被他迫着学那么多东西,整日里也没见过闲的,不是在念书就是在习字,见着我连姐姐都不叫了,只敢远远地叫一声太子殿下,怯怯地,也不知道几分真心几分假意。”
“殿下,您同燕王和三殿下是一父所生,虽孝敬凤君去得早,到底血脉是相连的,陛下又将三位殿下一起养着,自然感情深厚。但是四殿下是卢世君一手养大,卢世君不是孝敬凤君,自然对不是亲生的孩子防备些。”
皇女编绳结的手指就着线绕了绕,低着头没去看侧君,“就像先生和冯学士么?”分明都领着弘文馆的差事,平日里见着也说不了几句话。
“……长兄毕竟是长兄。”环着皇女的手臂收紧了些,“也是为了臣的缘故,长兄只能在弘文馆领闲职,想来他心中也不好过。”身后人轻轻笑了笑,“臣是占了皮相的便宜,许了给殿下才能这么顺当的。”
“冯学士可没做到十四登榜披红的。”皇女捏了捏侧君的脸,他脸上太清瘦,没什么软肉可以捏的,便只好去挠他的下巴,“先生也太自谦了。不如说,若不是许了给我,先生哪会只能做人侧室,分明该是娶进夫人去立业的。”
侧君便舒展开一个温和的笑,“难道殿下不喜欢臣了?”
“怎么会!”
“嗯,臣也是愿意许给殿下的。成婚是要同心悦之人在一处,为人夫侍或是为人夫君于臣并无区别,重要的是同谁一起。”他他指了指皇女的小腹笑道,“殿下不想要崔氏公子,不也是为了心有所属?”
“……我并没有抗拒他。”皇女抓了抓头发,“娶谁做正君,那也不过是东宫需要一个正君,不是他也总有旁人的。只是……稍微有点不甘心,所以拉着尤里试了一下。”她想着又笑出来,“不过现在我不是储君,东宫的太子妃和我也没有干系了,崔氏总不会追着我嫁长子吧,显得他没人要似的。”
侧君没回话,只笑了笑,吻上怀里人的发顶。
好容易到了第二日,侧君醒得早,睡得浅,一下睁眼见着妻君还在怀里翻身,不敢掀了衾被,只有等她醒了再起。自禁足以来她便不常留宿在东院,时常自己在正殿独寝,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翻墙偷跑出去了,这般让他陪侍反较从前少了许多。
皇女已有些显怀,四肢都略圆润了些,也较从前更嗜睡了。双身辛苦,还是待她养足精神。
“侧君,可要人进帐伺候?”银朱轻声问道。
“银朱?进来吧,准备着梳洗,让人将早膳也搬来东院。”皇女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,听见银朱声音便吩咐起来,直起身子,还略有些呆滞。
“殿下不再睡一会么?”
“今天不行……”她拍了拍脸,转过身子便要下床。侧君赶紧地也跟着起身,扶了人往外头去。
水碧已然捧了衣衫妆奁在外头等着了。
一身桃红的纱罗大袖衫,隐隐透出里头天青的主腰,底下松松束了一条霜白裙子,只底斓细细绣着盛放的桃花。
水碧正一边挑了妆粉替她上妆。一路描长了眉,淡扫雪腮,唇上点朱,将人本就明媚的容貌更添上几分颜色。
“好看么?”梳妆已罢,她才到侧君面前去,“我特地挑的。”皇女眨眨眼睛,“好啦先生,我们先去用早膳。”她没等着人回应,便赶紧着拉了人往外间走。
早膳难得的简朴,两碗鸡汤面卧个溏心蛋罢了。
侧君便皱了皱眉头,“殿下有身子怎么也这般简素?至少叫人再上些肉脯子粥来……”
他还没说完便被掩住了口,“是今日专为先生备的。”皇女笑,“今日是七月七,先生。”她给银朱使了个眼色,外头小厮才捧了个寿桃进来,“我专叫的长寿面。”
“殿下有着身子怎还操心这个,臣……”
“先用些再说吧先生。”皇女不想再听他说,直接将寿桃塞到他手里。
侧君试探着咬了一口寿桃,见妻君托腮盯着他看,很有些不自在,又咬了一口下去,才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,微微蹙眉吐了出来。
是昨日里拿走的玉佩。
上头络子换了一根,大红丝线打了出来,同心结、吉祥结组在一处,绳结还有些松散。
“昨日同银朱现学现卖的,先生别嫌弃我。”
“臣怎会嫌弃呢……殿下费心了,臣只有好生收着的。”他小心翼翼地将佩收进怀里去,生怕弄乱了络子。
却被妻君拦住了。
“我想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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