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帮老大带孩子,过不过来,我们又不舍得把孩子送回去,就只能自己带。”
摩川用夏语,她也只好用夏语。令我惊讶的是,她的夏语很不错,听不出什么口音,几乎和摩川的一样好。
“那你们现在一家三口,全靠刘玮一个人的工资生活?”摩川问道。
“没有没有!”云朵忙不迭摇头,“我现在在给人做家政钟点工,一小时四十,一个月也能有四五千,加上刘玮跑外卖的收入,我们俩每个月能挣一万多。”
云朵说她的主顾都是好人,不仅允许她带着孩子工作,逢年过节还会送她各种礼包水果,让她带回家给孩子吃。孩子也可爱乖巧,在外从来不会胡乱哭闹。
日子虽平淡,但在海城能有这样一个栖身之所,她已经很知足了。
摩川静静听她说着,并不插话,等她停下来,才开口道:“你阿妈已经入了轮回,你知道吗?”
云朵一下子红了眼眶,沉默地点了点头:“我姐姐跟我说了。”
摩川将手伸进大衣口袋里,没多会儿掏出一条红珊瑚的项链,朝女孩递过去:“她让我给你的。”
云朵怔怔盯着那条项链,眼里又是震惊又是悲伤,硕大的眼泪从她面颊上滑落,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项链,珍惜地不住抚摸。
“你阿妈说,她不怪你,只要你过得好,她就会祝福你。”摩川如实转述着女孩母亲的话。
这句话前,云朵只是难以忍耐地啜泣,这句话后,她仿佛遭遇了世间最残忍的对待,开始嚎啕大哭起来。
“我一直有打电话回去,一直有打的,但是阿爸听到是我就会挂掉……我不敢回去,怕他们不让我走……阿妈没了他们才跟我说,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……”
“阿爸一直觉得我给家里丢人了,不肯原谅我,我以为阿妈也是这样想的……我以为她也不要我了……”
她将项链紧紧护在胸前,就像拥住自己那再也见不到的母亲。
走路还不是很稳的小朋友见妈妈哭了,摇晃着走到云朵身边,一边担心地抚摸着她的脑袋,一边嘴里不断叫着“妈妈”。
我四下找了一圈,在床头柜上找到一盒抽纸,赶紧抽了几张递给云朵,安慰道:“别哭了别哭了,人死不能复生,你阿妈也不想看到你为她这么伤心的,是不是?”
云朵哽咽着谢过我,接过纸巾擦了擦脸,好半天才止了哭泣。
在涅鹏那儿,云朵是被外族男人诱骗私奔的无知少女,是为了一个男人就能抛弃家人的恋爱脑,但在云朵这儿,我听到了另一个版本。
她不是因为男人才逃离家乡的,而是因为和春娜一样,被父亲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,才选择仓皇离家。
她那时刚满十八岁,从来没有离开过厝岩崧,情急之下跑去向曾经的初中老师求助。那位女老师帮她买了来海城的火车票,并动用关系替她在海城谋了份差事。她就此安定下来,没多久就认识了同样漂泊异乡的刘玮。
两人情投意合,到快结婚了,她打电话回家,希望得到家人的理解与祝福。不想她的父亲却认为她这是无媒苟合,是家族的耻辱,扬言再也没有她这个女儿。
后来,村里开始传她跟男人跑了,说她连母亲生病都不愿意回来,是被那个男人灌了迷魂汤了。但其实,她就连自己母亲生病了都不知道。
很多时候人总是会先入为主,陷入偏听偏信,我听了涅鹏的话,就以为事实确如他所言,谁能想到,真相从一开始就已经被篡改了。
三人成虎,积毁销骨,谣言大抵就是这样产生的。
话带到了,东西也给了对方,摩川没有多待,确定云朵过得不错便起身告辞。
云朵将我们送到门口,还抓着女儿的小手跟我们挥手道别。
摩川看着那小小的孩子,忽然并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,拇指抹过其眉眼,低声念了一段经文。
身处海城,穿着夏人的服装,举手投足都是现代年轻人的样子,他却好像在眨眼间又变回了高山神庙里那个温柔慈爱的神官,平等地爱着沧澜雪山下的每一个生灵。
「愿你无灾无病、百邪莫近。」最后,他收回手如是说。
离开云朵家的小区,我问摩川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想去,他让我直接送他回海大。
“你是……为了云朵才特意参加研讨会的吗?”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问,心里有个声音让我得过且过,让我不要深究,但我还是忍不住。
身边静了静,片刻后摩川才缓缓开口:“不然,还能为了谁?”
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我暗自叹息,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。是啊,不然还能为了谁?如果不是为了他的族人,他怎么可能离开厝岩崧?
我有时候确实,太容易先入为主了。
“严初文跟你说了吗?吃饭的事?”我又问他。
“说了,我下周三晚上有空。”
今天周六,下周三也就是还有四天。
“行,那到时候……我来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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